
邊境—車站篇
「下車後要緊隨我。手機那邊不管用,留給司機保管吧。」同行過境的金先生用流利的普通話在丹東火車站外再三叮囑我。
深秋清晨走進人聲嘈雜、煙霧瀰漫的車站,站內擠滿了人,但一個孩童也沒有。過客們站在「嚴禁吸煙」的標語前吞雲吐霧,乘客們提着大包小包朝「往新義州」閘口的長長人龍走去。那邊免稅店是我見過生意最興隆的一間,男的趕着買香煙酒水,女的忙於搜羅化妝用品,說着韓語的售貨員快手分配架上商品給手拿大疊鈔票、入冬回國前作最後衝刺的顧客。
跟着這位皮膚黝黑、中年、只帶着一把黑雨傘、走路筆挺像軍人的金先生在人群中穿插,瞬間已走到閘口前。排在閘最前的男人瞟了一眼金先生襟前的領導人像徽章後,冷哼一聲便給我們插了隊。我們跟着他從過關到月台上火車,過程流暢,但仍需近兩小時,待所有乘客上車後才能出發。
車廂座位旁的窗簾全被關上,我們買的「站票」在車卡之間反倒更開揚。火車駛過鴨綠江友誼大橋時下着滂沱大雨,有幾個旅客走到車卡之間的窗口拍照,被板着臉的服務員一邊叫罵「不能拍!」一邊粗暴地推回車廂。再過不到五分鐘,火車突然停下。隨即有車務員恭敬地走到金先生身旁低頭耳語,金先生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頭。當他意識到我望着他時半開笑地說:「就算要下車,有它。」說罷搖晃自己手中的雨傘。
我探頭往窗外查看,只見部分車卡仍在橋上,依稀看到斷橋上向着火車揮手人群和雨傘的輪廓。(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