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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頁  > 專欄  > 只能回味 2009 年 02 月 25 日

梁家權

資深新聞工作者。飲食文化著作有《尋找失落的菠蘿油》、《沒有粉絲的碗仔翅》、《食蛋撻的路線圖》、《麥芽糖的黐纏往事》、《苦路救星陳皮梅》、《當油炸鬼變成老油條》、《天橋底的牛丸》。

舊時代的雞蛋

這幾天特別想吃雞蛋,晚上專程到茶餐廳叫了一碟餐蛋飯,加點豉油,戳穿蛋黃,讓蛋汁漏進飯粒裏。我從小都是這樣吃餐蛋飯或腿蛋飯,因為這類碟頭飯的精華,不在粉多肉少的廉價午餐肉,或雪味難除的片裝火腿,而是那兩隻荷包蛋。

從前一家九口吃飯,偶然加餸,最奢侈是斬一包叉燒拼燒排骨,有時則是煎幾隻荷包蛋落幾滴豉油算數。那個年頭叉燒五元十元有交易,但雞蛋更抵,幾毫子已經買到大大隻,有本事更可以學人在燈泡前照一照。 人愈大,吃的花款層出不窮,有時一餐飯只一兩道菜便有微言,今天看着這碟餐蛋飯,真是百般滋味,曾幾何時一隻荷包蛋已能讓人吃光兩碗飯,還不知幾好味。

有時在家中百無聊賴找點吃的,會想到烚一隻半生熟蛋,連幼鹽也不必落,將蛋白和蛋黃最原始的味道吃出來。我的久遠記憶相當清晰,當時我覺得雞蛋的美味,只有罐頭車輪鮑才能匹敵。不過,俱往矣,今天想找一隻有十足蛋味的雞蛋,難矣!

細路仔無知,一直以為蛋黃愈紅,這個蛋一定愈靚,味道也一定無與倫比。嘿,直至有一天才知蛋黃的顏色,取決於生蛋的雞吃甚麼飼料,蛋黃顏色根本跟營養和味道無關,在無良心的世代,愈紅可能代表蘇丹紅作怪。

農場雞蛋是一批專門被人養來生蛋的雞日復日不停生下來的產物,牠們雖是活雞,但一生都活在丁方大小的籠內,被餵飼營養飼料,注射各種疫苗防止患病,好讓牠們能健康地大量生蛋,嚴格來說,牠們只是生蛋機器,不是家禽。

不能說這些蛋沒有蛋味,畢竟它們真的是蛋,只是新一代沒吃過自家養的雞所生的蛋,無從比較蛋味可以去到甚麼境界。我有幸生於農畜業生產仍未發達的年代,也返鄉下住過,吃過舊時代的雞蛋,我只能說今天的雞蛋味道,根本不是那回事。

大概是一年前,我曾說貴價超市賣的外國雞蛋,有的居然叫價三十多元半打,難道吃了會飛?如今經濟江河日下,愈來愈多人不願意亂花費時,貴價超市的雞蛋不僅沒有減價,還引進更多走地、天然飼料、無注射荷爾蒙、特多維他命E等的意大利、美國、新西蘭和日本的更貴價雞蛋,半打五十多元。但說句真心話,這些蛋的確比一般農場雞蛋或湖北來的雞蛋好吃一點。

多少與中國蛋不爭氣有關!

蛋味已今非昔比,還不思進取,居然有人挖空心思、不嫌工序繁複造假雞蛋,為的是賺取蠅頭小利,除了痛心,我還有甚麼可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