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未完的探索之旅
上月,全球知名美國分子生物學家、「DNA之父」華生(James Watson)訪港,更親臨科大主持有關癌症療法的科學講座,並與一眾師生會面交流。他一生傳奇,二十五歲時已與同僚克里克(Francis Crick)打開生命之謎,他們於一九五三年提出DNA雙螺旋結構,一鳴驚人,更於一九六二年獲頒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,這項突破奠定人類基因解碼與基因治療等研究的基礎,令人類能改變遺傳信息。
一個周末早上,我跟華生在科大共晉早餐,他雖年近九十,卻依然精力充沛,轉數奇快,很有自信,每當提到創科發展,從他的眼神就可感受到他追求科學的熱誠,不斷分享其獨特精闢見解,他還送我一本介紹美國冷泉港實驗室(他領導該室四十年)的珍藏書。華生曾出版科學自傳《雙螺旋》,回顧自己發現DNA結構的過程及感想,在場科大一位研究生更特意邀請他簽書留念。從書中的字裏行間到現實生活發表意見,華生總是一貫的直腸直肚,就算明知有機會得罪人,偏離主流,但他依然選擇忠於自己。他在過去曾發表相當具爭議性的種族智商差異言論,結果遭受猛烈炮轟,華生事後已為其言論致歉,仍難免引來學術界有些人抵制。三年前,華生拍賣他那枚諾貝爾獎章,以逾四百七十萬美元成交,他將所得款項部分用以支持科研,部分捐贈幫助過他的大學,做做慈善。
有大學及機構因華生過去的辛辣言論而取消他的演講,甚至將他打入黑名單,他更被當時在職的冷泉港實驗室勸退。我一時思緒起伏,究竟表達思想與價值觀的差異,是否就要去封殺一個科學家,抹殺及否定他對科學的偉大貢獻?這是否跟我們一直所高舉的學術自由與言論自由有所抵觸?主流思想與觀念又會否為不同人的思想設限,窒礙創新呢?這些問題的確值得大家深思。我曾經跟科大同學說,人生的意義取決於自己心之所向,自己能夠為社會做甚麼,而非因循社會認為你應該做甚麼。
華生來港前曾到訪深圳進行考察,希望了解一下當地的發展狀況與潛力。近年深圳在推動創科發展大刀闊斧,積極引入頂尖科研領袖做領軍,已先後組建四個諾貝爾獎科學家實驗室─格拉布斯(Grubbs,二○○五化學獎)研究院、中村修二(Nakamura,二○一四物理學獎)鐳射照明實驗室、瓦謝爾(Warshel,二○一三化學獎)計算生物研究院、科比爾卡(Kobilka,二○一二化學獎)創新藥物與轉化醫學研究院,由諾貝爾獎得主們領導科研工作。相比深圳,香港創科發展大計的步伐則顯得較為保守,早前提過將河套地區發展創科園,希望項目不會再度淪為「只聞樓梯響」的項目。
華生的一生充滿不同色彩,面對高低起跌,依舊隨心而行。好奇心驅使他窮一生之力去探索生命奧秘,就算邁向九十歲,仍熱心於世界各地的創科發展,活到老,學到老,繼續其生命中未完的探索之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