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半小時吃一個即食麵

難得找到一個空座，正想坐下之時，負責打點的女士走過來很友善的說：「要等七個字喎！」以為聽錯，她見我怔住，認真的重複一次。沒聽錯，她請我考慮清楚，即刻落柯打也要三十五分鐘後才有得食。

這家在中環士丹利街盡頭的大牌檔，中午來用餐的都是吃出前一丁麵，可供配搭的僅是午餐肉、司華力腸和炒蛋。一個包飲品的麵餐收三十七元，凍飲加兩元，在中環算克制了。不過，為甚麼要等超過半小時？這個大牌檔只開四張摺枱，每張坐四至五人，當時連我在內也不到二十人，放眼當中有一半已在吃東西。嘿，這處根本別無他選，全部都是吃出前一丁，即使有七個客的食物還未弄好，也沒有理由要等三十五分鐘，煮一個即食麵有何難！但見未有東西吃的客人，全無躁動，這位女士應該跟我鬧着玩，既然如此，我欣然應允，等着瞧。

沒聽過有客人催促，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客人似乎都知道規矩，各自打發時間。每隔四至五分鐘，才有一碗麵從大牌檔裏煮好送出來，愈等愈不對路，等了兩碗麵的時光，忍不住從空隙中偷望大牌檔內裏乾坤。原來是用每個獨立包裝的出前一丁，每次只煮一個麵，每次只打一隻蛋炒，總之每位客人的柯打，都獨立處理，一個做完才做下一個。

一條大漢在丁方的空間內團團轉，已經極盡效率，麵餅在沸水中翻騰的三兩分鐘，他爭取時間炒蛋，還有空檔的話，便轉身沖奶茶或切檸檬做凍檸茶——當時只有這一男一女打理這個旺中之旺的大牌檔。女的招呼客人，她用兩塊小紙皮記低客人的柯打，所以當我欲坐下時，她瞄一眼手中的小紙皮，心中有數，報出三十五分鐘的時限。以這種逐一炮製的方式烹調，那碗麵送到我面前時僅等了三十分鐘計，我賺了。

慶幸這天耐性特別好，才有閒情欣賞檔主的執着。其實不必用每個獨立包裝的麵，其實可以同時煮幾個麵，其實可以預先打好一大批蛋，其實可以一次過煎十多廿塊午餐肉及司華力腸……其實他可以更有效率，可以招呼更多客人，可以賺到更多錢。

做生意的都追求「快、靚、正」，謀取最大利潤，天經地義。這大牌檔的主人究竟抱甚麼經營心態，我何必費神猜想，既然煮的心安理得，等的心甘命抵，這份食緣彼此都有得着，不只在於錢銀交易和飽腹之慾。

說實話，這碗麵煮得稍稍過了火，失了出前一丁的煙韌口感，但很欣賞慢工出細貨的態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