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往事如煙十五年
慈善伶王新馬師曾於一九九七年四月二十一日逝世,自靈堂與祥嫂一見,十五年來,近日才再相逢。見面那天,是在君悅酒店咖啡室內,和祥嫂相擁後,坐下吃過午飯,她也不避忌,在眾多朋友面前,她也輕輕地責了我一句:「當年呀,你不理我,今回你可要將功抵過。」
我犯了甚麼過失,令祥嫂怨我多年?說的是一段三十多年的往事。
當年,我還是小毛丫兒的時候,在戲棚內首遇祥哥祥嫂,祥哥一曲〈萬惡淫為首〉,聽得我耳油也出了。祥嫂一身粉紅旗袍套裝、挽個髻兒,在丈夫身邊又打扇,又拿茶盅給他呷茶喝,祥哥的藝術,祥嫂的美與賢,令我留下深刻印象。之後,開始為祥哥做採訪,他喜歡我不停地發問,總把一套一套表演程式全數教我。祥哥教曉我看《六國大封相》、《胡不歸》的演法唱法。可惜那時我年紀小,記是記着了,但卻不覺得是美。

徐蓉蓉與祥嫂十五年後再相逢。
真的,當一個人仍在你身邊,當任何事物唾手可得時,沒有人感覺到,原來失去之後,損失會是這麼大。當時,我就在伴着祥哥吃飯,聽他講戲。
有此「特權」,只因我出身於《新晚報》,當時《新晚報》與祥哥、祥嫂關係極佳,他們最小的女兒出生一個月,我代表公司送賀禮到祥哥家,所以,他兩夫婦對我感覺親切,非常自己人。
祥哥、祥嫂到甚麼地方,都會帶着我一同採訪。
祥哥於八十年代中返廣州與紅線女合作,我就在他的房中聽他講演後感。之後,祥嫂一直把採訪祥哥的機會交給我,私底下,她帶我吃好東西,農曆年又帶我拜神。我感覺到,在新聞界中,她對我是特別的好,這是我真心感覺到的,也因為這樣,鄧家四子女與我也稔熟。
一九九六年十一月,鄧家爭產事件爆發。
最初,我是非常持平地接觸兩方,不會只聽一面之詞。
及後祥哥與四子女成為一組,祥嫂與友人成為另一邊,這個時候,我問自己,我聽甚麼人的話,去衡量新聞的取捨?

祥嫂與子女近年和好,一家樂敍天倫。
最後,我給自己一個決定。因為,祥哥才是整件事件的中心人物,我們因為祥哥的藝術認識他,肯定他的成就,也因為他,我才接觸其他人。
所以,我決定祥哥人在哪裏?我就坐在哪裏。他人在家,我上鄧家;他在嘉諾撒醫院留醫,我得到批准,天天可以留在病房內相伴他左右。就因為這決定,令祥嫂對我很失望。一九九七年四月二十一日晚上八時十五分,祥哥走了,我把他的私人物件由醫院帶回鄧宅,之後在靈堂伴屍至五月一日,祥哥下葬於將軍澳,我悄然離開是非地。
從此,封筆不寫鄧家任何新聞,也不偏幫任何一方,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,採訪新聞我懂分主次,新聞人物一去,一切也就歸於平靜。
我掛念祥嫂,掛念四子女,心中只希望他們和好。
今日,看到一家天倫重敍,看到他們一同為祥哥的作品留世事努力,我心安慰甚。祥哥的藝術,得以成「王」,真真是寶也!
藝術家能做到一人千面,祥哥完全達到高標準。他演宋江,睿智多謀;扮關公,氣勢逼人,大家還要看一看他演穆桂英,他台步,那唱功,好得無話可說。請看回一位表演藝術家的藝術,這才是對已逝者最大的尊重,我們保留的,也需是文化便可,其他的,不用,也不值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