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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頁  > 專欄  > 只能回味 2022 年 12 月 15 日

梁家權

資深新聞工作者。飲食文化著作有《尋找失落的菠蘿油》、《沒有粉絲的碗仔翅》、《食蛋撻的路線圖》、《麥芽糖的黐纏往事》、《苦路救星陳皮梅》、《當油炸鬼變成老油條》、《天橋底的牛丸》。

「清甜」的最佳詮釋

完全是興之所至,也是反斗的童年心態作祟。當看到一叢甘蔗生得如此粗壯,大家不約而同冒出同一個想法:能咬它一把就好了!

曾幾何時,很討厭看到有人咬蔗。當年在浸會學院的大專會堂兼職帶位,每逢農曆年雛鳳鳴在此響鑼鼓便頭痛了,老一派粵劇迷以為自己去了楓樹街球場看神功戲,居然一邊觀賞《六國大封相》,一邊大模廝樣咬蔗,然後「咳吐」一聲把蔗渣吐落地。我們做兼職帶位的,散場後要幫手收拾殘局,須知咬蔗的眾多傢伙,根本沒有一個有本事把蔗裏面的糖分完全吃落肚,蔗渣仍然黐湆湆,最衰是有人踩多兩腳,清理完蔗渣也要用水抹地,真可惡!

不過,此時此地可不同了,這是「平原雞」的大型雞場,分屬私人地方,何況甘蔗叢周圍都是田地小池塘。塵歸塵,蔗渣歸泥土,當場大快朵頤,一聲咳吐,乾手淨腳。雞場主人見我們興致勃勃,找來一把大刀落力砍伐,一口氣砍下四根甘蔗,卻沒有斬開一碌碌讓我們放肆地咬,當場恨得我牙癢癢。

家中不用白砂糖,而是用天然蔗糖,蔗糖是甚麼味道了然於胸,但深知這些包裝蔗糖雖標榜天然純粹,但畢竟經過提煉與乾燥程序,味道與新鮮蔗不一樣。長輩曾說,黑蔗粗壯而甜,但有點燥;竹蔗偏瘦味道稍清,性平和,最合煲茅根馬蹄紅蘿蔔水;青蔗是前兩者之間,價錢也相對便宜,市面大部分號稱竹蔗汁,其實用的是青蔗。

不管是哪一種蔗,愈老纖維愈硬,咬起來也愈費勁。原來場主細心,命工人把甘蔗送到廚房,作為當晚平原雞宴的餐前小吃。從未如此不費工夫吃甘蔗,不只是削皮破開,並且切成小片,方便享用。

不是常吃蔗,所以判斷不到斬來的蔗是老是嫩,但咀嚼幾下全不費牙力,甚至比吃美國「地厘蛇」蘋果更輕快,纖維明顯很軟。不過,最入心還是在齒間滲透出來的蔗汁,如果要為「清甜」兩個字找一個具體的事物詮釋,這把蔗庶幾近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