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的學徒生涯
在我的眼裏,大部份香港人做事都不夠強度。我明白現在的文化是躺平,但自己真的發現很少人做事可以頻率和我一樣。
我不是一直都這樣的。當年牛津剛畢業,我根本是吊兒郎當的年輕人。讀完法律後,我就成為了見習大律師,跟師傅一年。當時是二○一四年尾。
我的第一位師傅改變了我的一生。這位大律師是三十幾歲的年輕人,是行內、在他年齡階段最能幹的一位大律師。在行內,他是公認的工作狂,而且功夫扎實,很多客戶,很多案件,感覺是個很福爾摩斯的人。
當時,我只是想到他的大律師行實習,並沒有想過要跟哪一位大律師。記得到他的大律師行面試那一天,我和幾位大律師一齊在一間大會議室,他坐在一旁一言不發。
後來,我才發現,原來那天他是特意被邀請來旁聽的。當時已經執業了大約七年的他,被前輩們要求要開始收徒弟,而他原本一直是拒絕的,但最後覺得盛情難卻,只好一試。但他不希望是個剛畢業的本地大學生,想找個年紀大點的。碰巧我本身不是讀法律出身,學士畢業後,讀了法律三年,所以年紀比其他的大了一兩年,他認為比較成熟和適合。再加上,我是讀數學出身,傾向於福爾摩斯的他,認為可能會比較投契,於是就選擇了我。
可是很快他就後悔了。

我的第一位師傅改變了我的一生。當年作為大律師學徒,最重要是為師傅做研究報告,但第一個月我交的所有報告,他完全看都不看,他要求的是做到「滴水不漏」。
在我入職的第一天,大律師行的同事們就特意走過來「安慰」我—「兄弟,你要睇住身體。唔好好似佢咁癲,唔好陪佢癲啊!夠鐘就自己返屋企休息」
大律師是自僱行業,工作時間不定,我明白的,但是可以有幾癲?
後來我才明白—他是全公司最瘋狂的人。每天早上十點回到辦公室,晚上半夜後才會回家。全日都是看文件和寫意見書,完全沒有甚麼私生活。至於社交,他只喜歡浸淫在他的案件裏面。
在上法庭的時候,他完全投入到一種狀態,是忘記了這個世界的存在。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如何把自己的事業做得更好。
禮拜天,他都會打給我,對我的要求是:「你做得比我慢,那不如我把你那份也做了。選擇是你的。」
還記得我們作為學徒,最重要是為師傅做研究報告。每天,我都為他研究他提供給我的問題,然後找書、找案例去解答。
第一個月我交的所有報告,他完全看都不看。因為不及格。最後,他只告訴我一句話:「若不是做到最滴水不漏的,不要給我。」
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專注做一件事情是要甚麼程度的強度。即使在牛津讀過書,我都認為,我從未遇過這種要求強度。
這段回憶,讓我至今都記得做事情要多麼地努力。以這個角度,我真的認為我遇到的大部份人真的活得太輕鬆。好了問題是,要我這樣的程度,人生不會太辛苦嗎?答案是:不會!因為當你習慣後,你看着所收穫的回報時,你會極度為自己自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