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療中的香港

不少決定移民他方的香港人，除了說是「為了下一代」之外，另一個十分普遍的原因就是「通過國安法後，這個已不是那個我熟悉的香港了」，而一些在香港居住的外國人也會說，「香港已變到難以辨認了」（Hong Kong has changed beyond recognition）。的確，引進港區國安法後，我們一向熟知的的行政長官、立法會、和區議會選舉制度已不復存在；議會裏面的反對聲音快將消失殆盡；一些熟悉的新聞媒體不是改轅易轍便是偃旗息鼓；身邊的朋友親人一個又一個說要離開這個「陌生的香港」……
但事實上，通過國安法之前，早在二○一九那年夏天，我們熟悉那個美麗和平的香港，已在暴民的叫囂裏，汽油彈的烟火中，變得無從辨認了。之後發生的所有事，都是此一巨變無可避免地引發的一連串後果，我們不要倒果為因。香港好比一個癌症病人，自回歸以來體內已存在高度的惡性腫瘤基因，一直潛藏着，只等待合適的環境和導火線引發出來。二○一四年佔中是首次發作的徵兆，當年習主席上場不久，中國的國力未到達足以威脅西方霸權的程度，國際間對打壓中國仍未形成普遍共識，因此當年支持反對派的西方勢力只是動口不動手（也許除了提供策略及物資支援的美國）。

 

那次「病發」算是安然度過，之後迎來幾年平靜，特區似乎放鬆了防備，沒有做好固本培元的工作。及至前年一場反修例運動，腫瘤開始復發而且來勢洶洶，特區控制不了，中央便一定要在它波及大腦（中央）之前及時遏止。這時候，任何一位主診醫生都會處方最強最猛的治療法，如標靶藥、放射治療、化學治療等。這些療法可以快速抑制或消滅癌細胞，但弊端是很難避免一些正常細胞，如紅血球、白血球或血小板也一併消滅掉，患者因而出現很多副作用，如脫髮、消瘦、虛弱、皮膚剝落等現象，此時他的容貌外觀會有很大變化，即使未致於難以辨認也起碼「落晒形」。
香港目前正處於這樣一個狀態。國安法這帖猛藥，加上之後的後續行動，的確改變了香港的面貌。一些觸犯法例的媒體遭到懲處及整頓時，很難避免在新聞界引起一定程度的自我審查；當一些代議士濫用選民的授權去做危害自己國家的事，我們可以自由選擇議員的空間也很難免被收窄。若我們能夠理解這些其實都是必要之惡，是為一個可持續的未來而打好基礎，那麼我們在鏡子前也可以更正面地接受鏡裏的自己，正如我們知道在化療後，頭髮一定會長回來一樣。
我們更要明白一個永恒的道理：世上沒有甚麼是不變的。香港人的悲哀，在於不能接受改變，以為可以永遠活在以前那個世界。世界在廿一世紀最大的改變，最重要的一個story，必定是中國的中興崛起。作為中國人，我們香港市民可以選擇分享這份光榮，扮演一個或大或小的角色，但若是選擇離開，那麼此生便只能做個旁觀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