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沙丶鹼水和蒼蠅（三）

「頭大得不合比例，怪不得飛得那麼慢又低了。」大羣蒼蠅在診所內一直纏繞着忙於攝錄的思達，細看其中三隻魂斷於他掌心之中的巨型蒼蠅，紅眼綠身直徑一吋多確實異相非常。
東非吉布堤區內唯一的社區綜合診所長期人手不足又缺乏基A本藥物供應。診所日久失修，幾間密封的診症室只用孤燈泡來照明，而化驗室和藥房那些破窗就封上挖了透光洞的硬紙皮來取代。庭園內環境衞生惡劣，沒系統地堆滿各種垃圾，更有蚊蟲蟑螂在開放式、近缺水的儲水池上狂飛亂爬。整個庭院最有價值應該是那被堆得像平房外牆一樣高、用了多條鐵鏈綑在地上的聯合國援助糧食包。
在温度高達四十三度下沙麈滾滾的庭院內，工作人員和病人們都顯得十分疲倦，瘦削矮小的孕婦、打算打預防計的嬰孩、幾個正發着高燒的病人和外傷患者都在長破木櫈上呆呆的等着。酷熱天氣下，只有蒼蠅最為猖獗。牠們聯群結隊地在庭院內被棄掉的食物包裝、膠樽、使用過的針筒、染有血迹的用品上低飛着，肆無忌憚地在病人的面上、腿傷者的石膏上休息，還可惡地滋擾着奄奄一息發着高燒的老病。但除了我們幾個探訪者不忿，這地方的人好像默默地接受着一切。
「這地方雖然風沙和水質不能短期內改變，但若積極處理垃圾，環境衞生、瘧疾、登革熱情況應可以快速地改善下來。」車上思達跟小杜一邊討論一邊審視當天拍攝的照片時突然笑說：「哼……似乎要强迫我永遠地懷念牠們。」。原來所有照片上都有蒼蠅蹤影甚至不同角度的大頭寫真，令人哭笑不得。